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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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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事情失控在劉盼娣的母親去學校討個說法。

“我的女兒,在你們學校好好的,怎麽就要辭退她,現在她受不了刺激自殺了,你們也別想逃得了幹系,今天這事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劉盼娣的母親因為在網絡平臺媒體上,獲得了幫助,那一段時間確實讓劉盼娣給家裏寄來的錢不少。

所以此次維權她也全程帶著媒體記者來學校討個說法。

“一條人命幾萬塊錢就把我們給打發了,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新聞將劉盼娣的母親打鬧學校的視頻發出,其中的母親似乎因為自己的女兒自殺,而顯得蓬頭垢面。

學校在與劉盼娣的母親討論的事情的結果,是和他一概不聽,就躺在地板上撒潑打滾。

經過媒體記者調解,劉盼娣的母親才緩過情緒。

這視頻一出,一下子就引起了轟動。

“所以,在他們的眼中,錢比命更重要。”

“為什麽我覺得這個媽媽現在的樣子已經不像是新媒體短視頻平臺那樣有邏輯,反而一副咄咄逼人不講道理的模樣。”

“我就覺得奇怪,這位老師的名字怎麽會是劉盼娣呢,這名字不就是重男輕女的家庭會取的名字嗎?”

“可是不對啊,他家裏面一個男孩子都沒有,全是女孩,怎麽會重男輕女呢?”

“她家裏沒有男孩,是因為她媽媽在生最後一個女孩的時候難產,把子宮摘掉了,才讓他們一家全都是女孩子,但其實他們家一開始就想要一個男孩。她家裏本來是五個女兒,現在只剩下兩個女兒,一個年少夭折,一個毒發身亡,現在劉盼娣自殺身亡。”

“為什麽會死了這麽多人,劉盼娣那一位頂過了那麽多次高三壓力的老師,按道理來說,心裏素質極其強大,為什麽會更願意自殺,希望嚴查他們一家?”

劉盼娣老師的頭七還沒過,真相就出來了,出來的很快,就如同劉盼娣當時被網暴一般快。

連同劉盼娣曾經過往種種的事件出來。

網絡的分享亂成一團,在劉盼娣讀書時,就備受爭議,村裏總是說著,女孩子讀那麽多書沒用,最後還不是嫁人。

劉盼娣不服氣,即使是村中的傳言再多有何妨,她要走自己的路。她成功以優異的成績,殺出重圍。

那時候,省裏的競爭激烈,教育集中的城市中大家削尖了腦袋往上擠,可是當時的第一名卻落在了在信息閉塞的村裏。

劉盼娣拿了學校裏的第一名獲得了獎學金與保送資格,她是那時候教育界的傳說,還有新聞為她做過報道,取名為課外補習是否有意義,寒門貴子不死。

她一路向上走,考上師範大學再保研,縱使已經拿到了大學教師的名額,但她更願意待在高中教學。

比起大學中思想開化自由的,她更想救贖那些尚在高中被束縛住的未成年人。

她成功時,換來的卻是家裏無窮無盡地索取。

“如果你不把你的工資寄到家裏,我就去你學校鬧,讓你學校都知道你是一個不孝順長輩的老師,你自己看看你還會有這一份工作嗎?”

“你別忘了是我們給你生命,是我們在供你讀書。”

“當初就該把你淹死在那片海裏面。”

“我們怎麽會生出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來。”

聊天記錄被翻出,是血淋淋的現實。

她從不是白眼狼,而是一個追求夢想,勇敢生活的女孩。

喬尋去劉盼娣老師的祭奠上,不知自己流了多少淚。

劉招娣老師她不只是一個人,她撕下封建餘孽時代遺留下的裹腳布,她是在這一場重男輕女的壓迫中,最可悲的犧牲,她是一種精神,是抗爭不公的精神。

老師的祭奠上數不勝數的年輕女孩,她們帶一束花祭奠,他們的來來去去也發覺到了祭奠上的一個人長跪不起。

她死後,大家才開始愛她。

在長達一周的祭奠,數以萬計的人來看過劉盼娣,新聞輪番報道劉盼娣的身前事跡。

劉盼娣的母親殺害子女的罪名被判定,終究服刑。

所有網絡攻擊的火力轉移到劉盼娣母親身上,大家才想起,這一件事情的起源本是來自一位叫尋覓喬喬的網紅。

直到血淚般的教訓出現,大家才沈下心思探究,所以,也許尋覓喬喬的事件也有隱情,所以真相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如果劉盼娣所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麽尋覓喬喬家裏也卻有其事。”

“希望嚴查尋覓喬喬一家的情況。”

萬夢瑤和喬志勢被公安扣押的消息也傳到了網上。

喬志遠的視頻公告在短視頻平臺。

喬志遠沒有戴口罩,也沒有戴任何遮掩面部的工具,他臉部被火燒傷的傷痕,完完全全的暴露著,一個人坐在鏡頭面前冷靜地說著:“我是喬尋的弟弟喬志遠,也是這個家裏的受益者,父母從小就偏心我,他們在我姐姐十六歲的時候,讓我姐姐出去打工,拿著我姐姐打工賺來的錢送我去補習班。”

“我父母從小到大都很忙碌,一直是我姐承擔著家裏的所有家務,長姐如母這句話在我家是印證。高二的時候,我姐的成績突飛猛進,他們就越發擔心我姐一旦成績進步會更想留在學校裏面,繼續學業,他們會控制不住我姐,所以他們就想方設法讓我姐退學。”

“劉盼娣老師說的都是真的,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讓我姐離開學校,但是其實那時候我姐並沒有屈服。我姐退學是因為,高二那年突發一場大火,把我們一家在這座城市立足的資本全部燒沒了。”

“我臉上的這一塊疤也是在那場大火中留下的,我姐十分愧疚,才願意退學,服從父母意願回到農村老家,回到鄉村就是她受到束縛的第一步,我的父母為了更好地利用她,讓我姐看了許多農村女孩年少出嫁的案例,為了讓我姐屈服,甚至不給她飯吃。”

“我很敬佩我的姐姐,她是我見過最堅定的人,即使在重重的壓迫之下,她仍然沒有服輸,沒有動搖。幸好正巧那時短視頻平臺的興起,讓她發現了自媒體渠道,她依舊走自己的道路,可以讓她走出農村的道路,成就了現在的她。”

“她現在成就並不代表她忘記了父母,她常常會為家裏寄來自己的工資,但是家裏根本不顧她在外生活過得如何,就無窮無盡地向她索取。從一開始離家的五千塊,到後來的一萬,三萬……根本不管我姐是否初到外地,也根本不管我姐在外的經濟情況。”

“我姐會把盡自己所能,上交工資,沒有一次落下,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覺得姐姐現在過得足夠好,都是他們的功勞,姐姐就應該把所有都給他們。”

“你們應該也想知道像尋覓喬喬這樣的大主播,為什麽賺得錢還不夠一家四口人花,為什麽我的家裏還過得那麽拘束,因為,我爸常年酗酒賭博,我媽在我姐匯錢的第二年也喜歡上了打麻將,家裏的錢敗光了。”

“他們現在貧窮的現狀會讓你們更加同情他們,但其實他們並不需要同情,他們一點都不可憐,我已經把事情的真相公布了,也請你們不要再攻擊我的姐姐了。”

喬志遠的聲明一經發出,立刻有引起了爭議。

【所以那一場火災是尋覓喬喬導致的嗎?】

【倘若是事情明了,為什麽你和你姐姐從一開始不發聲明?要等到現在才發聲明?】

網絡上傳出很多爭議的聲音。

門鈴聲響,左靜雲去開門,看見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喬志遠,他衣衫襤褸,顯然是從某處逃出來的。

“姐姐,現在我家門口都是記者。”

那幾天,左靜雲陪著喬尋,她給喬志遠倒了一杯水:“其實我也想問,我們那時候瘋狂想要聯系你,為什麽聯系不到?”

“我被爸媽關在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不能使用通訊,每天就靠著爸媽給我遞吃的,我好幾次想在吃飯的時候偷跑出來,但是每一次都被爸媽抓了回去,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到外來訊息。”

喬尋進一步詢問道:“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有人報警抓了爸媽,警察放我出來的,應該是有人路過那個荒野一樣的房子,猜到了我被綁在裏面,才幫我報警的。”

喬尋早就該想到。

如果他們沒有犯其他的事情,警方沒有其他任何理由將他們繩之以法,只有控制他人人生自由,他們從會被刑拘。

喬尋進一步詢問:“你怎麽找到記者的?”

“是一家新媒體公司的記者來找我的。”

“喬尋,你楞著幹嘛,現在你弟弟和你都在幹凈發消息澄清你們做的事情啊,反擊啊。你不反擊,你等著什麽?等著親情和事業全無,等著他們良心發現後來愛你嗎?等什麽呢?”左靜雲喊著,喬尋還是沈默著,她突然發現了其中的怪異,“喬尋,你怎麽知道喬志遠事件是記者發出來了?”

明明喬志遠的那一條視頻口播無邏輯,更像是自發性質的,而且原視頻也是自己的賬號發出的。

“因為企故公司旗下一條營銷號轉發,並做了正向引導。”喬尋細想著喃喃自語道。

喬尋想起了向依那一句“既然目的相悖,那就只能是敵人。”

他們也明白了其中的巧合。

喬尋驟然看向左靜雲,左靜雲急忙說著:“我是自己過來的!我發誓,我知道你生病的時候,林景陽讓我不要過來,說我哭得比你還大聲,怕我影響你情緒。是這幾天,他看你的病情好了不少,才讓我過來的。”

她急忙證明自己的清白。

喬尋沒有懷疑左靜雲的話,她足夠了解左靜雲,她是貪財,但是她不傻,倘若向依用一些手段,她能看得出來,向依如果收買她,她下一步就是勒索喬尋要雙倍的價錢。

喬尋的電話響起,她立刻接了起來,聽筒對面傳來向依的聲音:“喬尋,這場游戲該結束了。”

“受你高看,這可真是布下好大一張網啊。”

向依輕笑:“不過你要明白,不是你打贏了這一場游戲,而是我先按下了結束。”

“向依,你以為你是上帝嗎?拿人命當游戲?”喬尋也笑著,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我和你說,這事沒完。”

沒有做錯的人,為什麽要為此付出代價。

她要讓幕後主使得到懲罰。

喬尋沒有聽向依在電話那頭的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看向兩人,她的眸子中閃著沈著堅定的光:“我們,要反擊了。”

喬尋和喬志遠的聯合視頻聲明在當天下午發送。

喬尋面對鏡頭列舉了大家關心的問題。

“第一,網絡上那些我父母對我做的事,是不是真的?”

“確有其事。”

“第二,尋覓喬喬有證據證明嗎?”

“有,我從離開鄉村進入城市後,每一筆匯給家裏的賬單都有記錄,會放在視頻的最後。”

“第三,為什麽不立刻做出回應?”

“因為,我了解網絡,我害怕傷害到其他人,家事應當自家解決,而不是升堂到網絡。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對錯衡量,這本就是不是一件非黑即白的事情,網絡上許多人都不是當事人,或許只是輕飄飄地拿著鍵盤打一些字,發表自己的言論,但眾口鑠金,這些言論對我們來說就是毀滅性的。”

“第四,尋覓喬喬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會說清楚,無論是面對網絡,還是家庭,沒有表達明確的態度是大忌,我每個月依舊會為家裏匯錢,父母兩人兩千塊,我弟弟已經成年,我會私下將錢匯給他。此後,斷親,不再往來。”

“感謝大家這一段時間的關心,也希望大家不在插手這些事情。”

“最後,我對發生的種種事情,再強調一下我的看法。網絡帶給了我們太多便捷,但是事情的真相從來是不一面之詞,對所有事情要有自己的判斷,盲目的發起攻擊是最不理智的做法,不明真相,可以等待,不要讓悲劇重演。”

網曝的事件年年有,但是出現一次,她就會提醒一次。

知道喬尋和喬志遠的這一則聲明發布,這一件網絡上的鬧劇,算是落下帷幕。

喬尋也松了一口氣,再也不會有人拿她休學這件事當把柄了。

左靜雲緊張地看著網絡上的評論,才緩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總算是結束了。”

喬尋冷靜地說著:“還沒有結束,這筆賬,還沒找向依算。”

——

那天晚上,林景陽下班得格外早,左靜雲看著他氣喘籲籲的模樣,還不忘調侃:“喲,林大醫生這麽著急,趕著回來見誰啊。”

林景陽下班早,早得喬尋還沒讓喬志遠走,喬尋立刻說道:“抱歉,我弟他著急過來,我也沒和你打聲招呼。

林景陽置若罔聞,認真的目光上上下下把喬尋打量個遍,仔細確認她的狀態,才說著:“你今天的藥吃了嗎?”

他顯然是下班時,看見喬尋發出的聲明後,著急她的情況,著急忙慌地趕回來的。

“晚餐前的藥吃過了,睡前的藥還沒吃。”

“姐姐,你在吃什麽藥?”

“你別管。”喬尋和喬志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走。

左靜雲也悄悄溜回房間了。

“對不起,沒有提前和你說,就發出去了。”喬尋拉著林景陽的手。

這一件事情雖說是喬尋自己的家事,但是都是在喬尋生病途中,林景陽和左靜雲工作中抽空幫忙跟進的,現在喬尋沒和林景陽商量,直接把結果公開,多少有點不厚道。

“沒事。”林景陽回握喬尋的手,“你現在面對這件事情,能夠情緒穩定,我很開心。”

他雖然是這樣說得,但是還是仔細的看著喬尋,認真看著她的心思變化,企圖通過眼神把喬尋看穿。

“這不是多虧了林大醫生忙前忙後。”喬尋嬌俏道,“我要不要給你送一面錦旗?”

“也行,那就是我從醫生涯的第一面錦旗。”

喬尋捏了一下他的手:“那你要裱起來,要放在你臥室的床頭,每天起來都可以看到錦旗。”

“好。”林景陽笑著。

晚風吹風綠蘿葉片浮動,月光徐徐照拂面容,兩人牽著的手久久沒有松開。

喬尋回到房間的時候,才開燈就看見左靜雲憋笑看著她,喬尋嬌嗔:“幹嘛啊,嚇死了。”

“把林醫生搞到手了?”

喬尋含笑:“沒。”

左靜雲學著她的話說了一句:“沒……我剛剛可看到你們牽手手了哦。”

“你少偷看我們。”喬尋嬌嗔。

左靜雲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表情,擺擺手表示自己沒興趣,扭頭轉了一面睡覺。

喬尋洗漱後,坐到了床上,心裏想著那點事情,還是忍不住說道:“林景陽真的很不錯,他會……”

“打住,本單身狗不想聽你們甜蜜細節。”

喬尋撇撇嘴,心裏想著,好吧。

沒過半個小時,喬尋纏著左靜雲,按耐不住地再次開口:“你聽我和你講嘛,林景陽他好耐心的。”

左靜雲生無可戀:“……”

好吧,只有我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

左靜雲請假陪喬尋了一段時間後,回到了工作崗位。

林景陽那一段陪著喬尋的時間少了,早出晚歸,喬尋也沒多問。

喬尋的賬號逐漸重新開始更新視頻,直播也恢覆如常。

這一次事件,對她賬號產生了嚴重的掉粉,就連公司也受到了影響,公司中幾個大IP也掉粉了。

好在,這一段時間,左靜雲和林景陽許諾了公司成員半個月的團建和半個月的帶薪休假。

果然,還是員工懂員工的心,左靜雲實行的這一些福利,讓許多員工少了抱怨。

喬尋解釋後,大家的數據有了回升,喬尋回到公司和所有的員工道歉:“對不起,因為我的個人原因,影響到大家。”

隨後,她便發覺了公司合同的不妥之處,所有的員工和公司都是簽年度合同,倘若公司發生大變動,那麽,員工與公司年度的綁定,無法解綁,就無法讓員工繼續發展,抑或是去其他平臺。

喬尋立刻在合同內多加一條條款,倘若是公司因為高層變動或是經營問題,員工有權離開公司。

喬尋打點好公司的一切後,就開始了解向依公司的情況。

向依的公司依舊在持續地更新線上平臺發展,但是顯然在公司的線上數據中可以看出,有一長段時間是沒有公司運營的,但是最近數據持續走高,顯然是有外包運營介入。

她了解到了向依公司自從解約後,就和企故公司繼續線上合作。

兩方都有賭氣的心裏吧。

你不願意和我合作,那我就找那個和你不對付的前公司。

原來是和我打官司的公司合作過的公司呀,那肯定是因為前公司的能力不好,那我肯定要做出比那家公司更好的成績。

兩方目前在穩步推進計劃,向依公司的線上數據持續向好。

喬尋心思一動,她想到了對付向依公司的辦法了。

她憑借著記憶,把所有的內容記憶記錄在冊子上,而後串聯關鍵信息點推斷,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從收拾好所有的信息。

規整信息還只是第一步,她面對著鏡子鍛煉著嫻熟的演技與能力。

錄制短視頻有重來,這一次可沒有重來。

她在賭,賭自己贏。

——

巍然屹立的寫字樓內,向依拿著企故公司的文件,就線上平臺的發展進一步接洽燕舜。

向依踏著高更鞋,一身卓越不凡的西服,翻看著報告:“最近的數據很不錯,有勞企故公司多費心了。”

燕舜笑說:“企故公司是經歷了些風波,但是多年下來的能力絕對是業內數一數二的,這也是貴司在多家對比之下,更願意和我司合作的原因。”

他的語氣中多有些驕傲。

這也是她找企故公司的原因,對頭公司,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會更加賣力。

向依又將報告交還給燕舜:“我司對貴司抱有極大的信心,接下來也請拜托貴司了。”

向依送走了燕舜,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了門,踢開高更鞋,換上舒坦的平底鞋,她享受著對接後的放松,靠在椅背上午休。

一閉眼,一張血淋淋的臉赫然出現在她面前,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手下意識握緊腰間的符,額頭滲出冷汗,嘴裏喃喃自語:“老師,我不是,我沒有要你死的意思,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教訓,我只是不想讓你幫喬尋。”

手上的符是她得知劉盼娣出事的那天,三家寺廟求來的,她由記主持唉聲嘆氣,而她懇求著在寺廟住上了三晚。

直到主持說道:“人各有命,施主住在寺廟妄圖擋身災,也難擋心災。亦不可再次躲一輩子。”

向依離開了寺廟,那一段時間她不敢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間,即便是上班通勤兩個小時也要搬回家住,每天抱著寺廟求來的符入睡。

她不敢看夢裏劉盼娣的眼睛,那目光都像是要將她討伐。

她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在劉盼娣祭奠的那一天,她捐了好多好多錢,只為洗刷自己的罪孽,又報警讓喬志遠得以出來,讓媒體采訪喬志遠,希望這一件事快點結束。

她在辦公室裏喃喃自語:“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出人命,不然我也不敢玩這麽大,老師原諒我吧。”

那一段時間,向依的黑眼圈縱然是遮瑕也遮不住,緊張到有人從背後碰她一下,她都要尖叫出聲,驚恐時時刻刻伴隨她。

燕舜從背後碰她一下,他看見向依驚慌失措的表情,疑惑:“向總,你怎麽了?”

她強裝鎮定:“沒事,最近沒睡好,做噩夢了。”

燕舜上下打量著她,她這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像極了喬尋口中說得那些事實,心虛極了。

不過一天前,喬尋找上門來:“喲,這麽久沒見,企故公司越發大了。”她語氣中帶著嘲諷,進屋後上下把燕舜的辦公室看了個遍,儼然像是一位主人。

“如果你現在想回到企故,我們企故可不收劣跡博主。”燕舜悠哉悠哉地看著她,“不過你公司旗下的博主,我倒是還能考慮一下。”

縱然是喬尋的事件已經解釋清楚,但他還是要提出來嘲諷一番。

喬尋又笑道:“大可不必貴司費心,我手下的博主都是各憑本事,不願出賣□□的博主,不符合貴公司的調性。”

燕舜冷著臉:“你今天來什麽事?”

喬尋把一紙信封按在他面前,但在燕舜接過信封時,她收回了手:“我知道了消息,向依公司在收集你們公司的違法資料,其中包括,今年季報財報造假,公開宣傳有多條違反廣告法……”

喬尋列了好幾條,看著燕舜的臉色逐漸鐵青,她也不再多說,這些就足以讓燕舜恐懼了。

“我不信,她們為什麽要收集我公司這些證據?”

喬尋笑得輕描淡寫:“不信她們對我公司做的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防範於未然唄,萬一你們公司給他們公司做出點成績,他們留不住你們,總要留一點威脅的資本吧。”

燕舜不悅道:“他們不過只是一個項目合作而已,從哪裏能拿到這些證據?”

“我不知道她們是從哪裏拿到這些證據的,但是現在證據就在這裏。”喬尋點了點桌面上的信封,在燕舜要伸手拿的時候,她抽回手上的信封,“你不會以為我這麽辛苦搞到手的東西,就這樣給你了吧。”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我為什麽告訴你,我要你和向依的公司解除線上合作,我要向依的公司死!”喬尋說完話,目光中透著狠厲的光。

燕舜仔細看著向依,她顯得極為憔悴,顯然十分心不在焉,對他很提防。

他在心裏驗證了喬尋所說的話。

當天晚上燕舜再一次找上了喬尋:“我們公司主動放棄這次合作,將會面臨巨大的補償金。”

喬尋笑著:“燕老板,你總不能奢望不爆出事情真相,也不賠償補償金,這好事都讓你給占了。”

“我怎麽能確定所有證據都在你手上,倘若公司放棄合作後,這些證據依舊被向依公司公布出去,我豈不是兩方都不占。我現在只能保證你一點,我們公司會把向依線上項目搞砸,等到合約時間結束,自動解約。”

喬尋說著雲淡風輕:“也行,但是我手上的證據,要等向依的公司正式被搞垮後,我才能給你。”

喬尋冷靜地掛斷了電話,但她的心緒不寧,雖然這一步得到了印證,但是這是一布險棋,拖得時間越長,越容易暴露。

——

那一段時間,向依公司數據肉眼可見地下降。

燕舜也三番五次地表示自己乃至公司的每一位員工都盡力了,數據提不上來,企故公司的眾人也跟著熬夜加班,焦頭爛額。

向依看著公司的線上數據,想起了寺廟主持說的話:“因果循環。”

這難道是因果?

喬尋找到向依的時候,她的臉部凹陷眼中,帶著厚重的妝容,依舊難掩蓋憔悴:“向依,你這也不厲害嘛。”

向依剜了她一眼:“你有什麽事?”

“你想知道為什麽你線上平臺逐漸走低嗎?”

向依的眼眶下陷,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

“企故公司根本沒有想好好給你做線上平臺,他們要耗死你。”

向依翻了個白眼,顯然不信。

喬尋不慌不忙地說著:“不信,你們公司不是專業的新媒體公司,自然對短視頻的數據分析看不懂,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幾條視頻播放量達到上千萬,但是點讚數量寥寥無幾。”

“這是新媒體常用的惡意播放註水手段,一旦被查出,你們賬號將會面臨平臺處罰,嚴重的可能會封號,這個手段有個高明之處,就是可以開脫,他們已經努力播放量調高,你們產品買不好關播放量什麽事?”

向依回想起線上賬號,確實普遍存在這個問題,所以也印證了是企故公司故意讓賬號數據下跌。

但是,她心裏還是懷疑,她看向喬尋:“你為什麽要幫我?”

“是啊,我看不慣你,看不慣企故公司。為什麽還要幫你?”喬尋冷哼道,“因為,你現在的賬號有我的心血,我對工作的態度你是知道的,我不允許我手下的賬號被垃圾糟蹋。”

喬尋早就料想到了兩人的疑心,編纂出來的理由要具有信服力。

短視頻的數據就是證據,縱然向依有懷疑喬尋的理由,但目前企故對公司的傷害明明白白,她要先對付企故。

向依在職場根本不留情面,絕對是不留情面的惡犬,她看著公司的項目的失敗,就算是自己失敗了,也要咬下對方一塊肉。

兩家公司彼此懷疑,這一項項目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就分崩離析。

兩方公司的損失慘重,燕舜知根知底,向平臺舉報了向依公司的線上賬號,賬號被永久封號。

向依就公司損失向企故公司發出賠償,並在業內宣告企故公司的新媒體運營操作失誤,導致關閉線上平臺,將來企故公司妄圖接新媒體外包,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喬尋在企故公司工作過,也為向依的公司工作過,對兩家的公司都細節上的了解,而自從自己開公司之後,更了解了公司高管的打算,對細致末尾的事情有了猜測和推斷。

利用兩家公司彼此的懷疑心裏,讓兩家公司互相猜疑,借力打力,兩家公司兩敗俱傷。

喬尋看著兩家公司合作的項目失敗,還不夠。

還遠遠不夠。

——

喬尋拿著那一紙信封上寫字樓,直奔向依的辦公室,保安都攔不住她,她直接把包拍在向依的辦公桌上,拉過向依辦公室對面的椅子坐下,第一句話就是:“向依,就算我們真的打起來了,你應該也不希望,被外人看見吧。”

向依看了公司看熱鬧的人群,就連保安都局促地站在門口,她咬著牙說道:“你們都出去,把門關上。”

等到圍觀的人群散去,她把辦公室的百葉窗拉上:“你想幹嘛?”

喬尋將信封夾在指尖擡起:“我想幹嘛?我想讓你們公司倒閉,衣服專利版型抄襲,線上店鋪刷評,近三年度財報造假……這些東西足夠讓你的公司被罰到倒閉,如果再利用上平臺傳播的力量,我還能讓你名聲臭的無法再開下一家公司。”

喬尋氣定神閑地說著,“你見識過的,網曝的力量。”

“喬尋。”向依幾近顫抖地喊著她的名字,“我已經收手了,我報了警抓了你的父母,我讓你的弟弟出面解釋了這一切,我已經收手了,那一場游戲已經結束了。你就不能饒了我嗎?”

“怎麽就結束了,你結束了,我還沒玩夠呢。”喬尋冷笑道,“向依,你也會害怕啊。”

“你在怕什麽,怕你家的公司頃刻倒塌,還是怕老師不會放過你。”

向依聽見了劉盼娣的名字,更加慌亂了:“對不起,喬尋,對不起,是我錯了,但是我沒有想過老師會自殺。老師內心多強大的一個人,她為什麽會自殺,我根本沒有想到。”

喬尋一直笑著,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狂的笑意。

詆毀人的時候,都想不到後果,沒有想到言論的力量這麽大,會逼死一個人。

喬尋起身,踏著擲地有聲的高跟鞋走到向依的面前,喬尋的陰影籠過向依的頭頂,她輕輕拍打著向依的臉:“那我也試試,你是個內心多強大的人,讓我看看你在網曝下會不會自殺。”

“喬尋,不要,不要……”向依的淚水糊滿了妝容,她不停地懇求,不停地祈求,“喬尋求你,求你,你說什麽我都同意,不要公開,不要公開,求你,求你。”

喬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中沒有一絲憐憫:“註銷這家公司,永遠不要再進入商圈,如果讓我知道你再開公司,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做過的所有事。”

向依漸漸松開了扯著喬尋衣角的手,把頭低了下去。

喬尋離開前,還不忘追加一句:“向依,你也別高興地太早,只要你還活著,你就永遠,永遠不可能贖罪。”

她出公司的時候,不忘回頭看向向依這偌大的公司,百來號人,她敲了一下前臺,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出言提醒:“大家,抓緊時間找下家。”

她走後,向依公司註銷地很快,頃刻之間,公司消失殆盡。

而企故公司也收到了喬尋所謂的證據,燕舜著急地拆開,信封裏面不過只是一張白紙。

靠!他被當槍使了!

喬尋走出來的那一刻,太陽灼人眼,她一時一時模糊,一頭裁了下去。

她重心不穩之際,被一只大手扶住了身子,模糊地睜眼,烈日下的吹拂行道樹,樹葉交響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切還有生機,而她看見了生機之下,林景陽逆著光,宛若澎湃的生命力。

他安撫道,“喬尋,過去了,都過去了。”

她也覺得過去了,這一件事情已經完完全全地過去了,但是,在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家了,沒有爸爸媽媽了,老師不在了。

“林景陽,真的過去了嗎?為什麽不知真相的人,就能審判別人?為什麽這個世界要犧牲血肉,才能達成目的?為什麽?”

喬尋哭道:“林景陽是不是這個世界錯了?”

“是,這個世界錯了,但是我們不能錯。”

“喬尋,呼吸……”林景陽扶著她的背,看著她的情緒一點點失控,直到崩潰,他重覆著,“喬尋,呼吸,慢慢呼吸……”

喬尋哭到昏厥。

她醒來的時候,懵懂得不知周圍,她的手腕上海掛著吊水。

水順著輸液管一點點落下,黑白的畫面恢覆了熙攘的聲音,殘破的醫院走廊中是鮮活的人來來往往。

“喬尋,好一點了嗎?”林景陽厚實的手掌靠在她的額頭,溫暖的。

喬尋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眼中噙滿淚水。

“喬尋,我調查過了。”

林景陽握著她的手:“那天起火的原因,不是因為你,是有人把抽完的煙頭扔在房子的墻角。”

又一個真相,讓她淚水決堤。

所以,其實,這麽多年來,那一場火災,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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